艺术是探索现代人遗忘和未知的存在
“艺术不必顾及道德”、“艺术注定是无用的”、“艺术不能成为工具”,这些观念被艺术界 “理所当然”的认为正确无误,已明显对艺术构成了限制、伤害。“植物人艺术唤醒项目”在改造学科边界,深入灵魂工作的同时,我们也在反观艺术界僵化的观念。
一 、“艺术不必顾及道德”
且不说现实层面,项目涉及病人、病人家属、医务人员和众多的项目支持者,我们所做的艺 术必须负有伦理责任。只说理性层面,自从康德划分出人类认识活动的真善美三个领域,人们就机械把真善美严格区别开来。很多艺术家进入误区,认为美与善毫不相干,谈论道德、伦理问题反而成了艺术界的忌讳。人们没注意到康德强调的“德行的力量”,如果说生命注定孤独无助,一个生命注定帮不到另一生命,那么我们说:只有明知按自然法规不可为而挺身而为, 人类理性法则、自由的力量、排除万难改造社会的意志才得以彰显。
二 、“艺术注定是无用的”
且许多艺术家就是因为信奉这一条,他们的社会介入只是做做样子,只讲形式,毫无改造社会 的实质进展。很多朋友也建议我们根本不用顾及有效性。当艺术家进入跨学科合作、进入病人家属等社会关系之中,如果真能激起彼此的审美体验,那么合作者会建立起很私密、很内心的信任,而“有效性的诉求”是建立关系的魔术棒。只有这样,关系中的每个人潜能才可能 被激发,改造社会的有效性才能显现。怀疑、反叛,这是当代艺术特别注重的,但是我们要进一步问怀疑、反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思考和改造社会秩序?可在当今毫无秩序、诚信的中国,真诚、信任是不是能引起人们更好的思考呢?
三 、“艺术不能成为工具”
要与不能对外表达的植物人“对话”几乎不可能,我们却相信艺术具有直入人心的能力,可以 与他们做深层意识的沟通,因为艺术天生的原始功能就是与灵魂沟通。心理学家荣格说:“真 正的艺术是人类无意识的表达。”只要创作者深入到自己的灵魂深处(集体无意识),用合适 的方式表达出来,植物人的灵魂便能与艺术共振。
01/ 艺术作为与深层意识的连接工具
且许多批评家认为在我们项目里,艺术已沦为工具,成为功能性、应用产品。其实,艺术成为“工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思维的僵化,我们必须重新审视“艺术工具”,进行具体细节分析。
艺术治疗已进入美国医院多年,而在中国却还是零。我们项目在医院建立艺术唤醒室,为人文治疗进入医院打开了切口,在其中做艺术唤醒、心理工作坊、宗教讲座、将来计划在医院 做影像节、音乐节、推广人文康复产品和散发人文康复理念的小册子等,将逐步从植物人及其周边人群辐射到脑病患者和癌症等严重疾病患者。在这社会运动过程中,关系中的人的创 造力潜能被激发,时时能体会到美和善。如果运动有成效,那么这种潜能激发、美善体验将成为日常。说不定以后在中国,感受艺术最好的地方是医院而不是美术馆呢。
艺术当代艺术特别强调的观察、思考、观念、理性、批判,艺术在其中也是一种“工具”。我们想 强调是,艺术背后肯定有一个是艺术又是高于艺术的东西,艺术在完成观察自我、观察社会 的同时又反观艺术。而这,不是艺术最可贵的品质吗?在项目中,我们观察、面对、投身于时代问题:由于个性化艺术唤醒,我们有机会深入到患者家庭内部隐秘的心理空间,观察到 极端而又普遍的这个时代的社会心理;因为共性化艺术唤醒,我们尝试潜入人类集体深层意识,更好的理解了人类作为一种物种的心理结构。在走访各学科学者讨论项目可能性和唤醒方法的过程中,观察到学科之间、艺术与其它学科的观念冲突。而艺术家自身,遇到种种超 乎想象的现实,总是不得不反观、调试自己的意识和艺术。至于艺术展览,是艺术家用来接 引外界进入共同思考项目的一个侧面,尝试在展览中以阶段性的思考作为每一回展览的主题。
一位长期观察我们项目的巴黎学者认为:“植物人艺术唤醒项目”为艺术与学科边界、艺术与 疾病、艺术与意识、艺术内部等关系提供了一个实践的可 能方式。项目试图打破学科框架,把人文医疗带入医院,并反观艺术,实现一种超出日常现实的审美秩序。但这种外在的关系美学实践,过程远比预料的指向内在精神性。艺术家想用艺术唤醒植物人,首先发生的却是艺术家内在秩序的改变。我们作为发起人,心智模式和人格命运也因这一切而被抛出了日常轨道,悬浮在空中。
02/ 艺术作为社会运动的工具
03/ 艺术作为观察思考的工具
项目试图打破学科框架,把人文医疗带入医院,并反观艺术,实现一种超出日常现实的审美 秩序。但这种外在的关系美学实践,过程远比预料的指向内在精神性。艺术家想用艺术唤醒 植物人,首先发生的却是艺术家内在秩序的改变。我们作为发起人,心智模式和人格命运也 因这一切而被抛出了日常轨道,悬浮在空中。
一些项目笔记:
我在白天,清醒世界时,我的潜意识绘画、沙盘游戏,均呈现出灵性内容,俗世的内容很难进入,简单、纯粹。但梦中往往充满世俗事件、各种任务,复杂、纷乱,为何? ——2017.10.23
在项目中,号召起来行动的专业学者,艺术家要启发他们这样的创造性:创造性的将他们 的知识与经验与其它参与者分享,激起他们共同学习,共同创造性的使用这些知识与经验 的行动。并通过不同的参与者创造出的新经验,形成创造力的累加、扩散。因此,读书会 不应只针对专业志愿者,应针对所有有意愿参与的人,包括医护人员、病人、家人、普通 好奇者。 ——2017.10.23
在项目中,以艺术激发人最本能的对自由的向往,一种生命中本能的自由意志。这是一种“我不愿意被 什么(权威、科学、疾病、关系、家庭等等)所困住”的冲动,然后产生创造性的解决问题 的办法。——2017.10.24
我的心沉下来了,外界渐渐远去。虽有千头万绪,却不着急,一件件事该有做的时候。对外界不必要人情交流,有几人有几次深入交流就足够。留下时间给自己的世界。 ——2017.10.25
疾病是一个艺术问题!!!——2017.11.01
在生命力研究共同体与将要启动的“读书会”中,要让研究员、志愿者、唤醒方案创作者、 疾病家庭等在所有工作过程中产生 “自己的创造力”,打破平庸的,日常的、墨守成规的思路。这 才是一切难题的 “无解之解”。这种特殊的创造力的启动与传递,是整个共同体的驱动力,这 种驱动力在善的,为了生命更好的愿望引导下。——2017.11.28
艺术家在项目中既要扮演观察思考者的角色,又需要扮演行动者带领者的角色。但在涉及 较复杂的人员构成与社会关系的艺术项目中,在面对冲突性要求与需求的漩涡里,艺术家 很容易感到自己的创造性能量没有发挥的空间。相矛盾的是,正是由于这些创造性的才能,才 产生了洞悉和确定了正确的方向。作为艺术家,在社会介入性项目中,我们的有效性完全 取决于我们在团体中驱动创造性过程,审视自我的内心,以创造性方式回应参与者与环境 这些方面的能力。艺术家需要足够灵活多变,根据项目发展过程中事物的发展变化和出现 的问题及时调整艺术计划与目标。——2018.03.06
文：吴超、夏维伦
